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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丰采风作品选登(三)

发布时间:2024-02-29  来源:安徽作家网  作者:安徽作家网


【编者按】在全国上下深入学习习近平文化思想之际,省作协近期举办了“安徽文学高质量发展研讨会”暨“请作家回家写安徽(长丰)”活动,吹响了“文学皖军”再出发的集结号。活动期间,作家们走入长丰火热的社会经济发展现场,创作了一批奋进昂扬、饱含活力的文学作品,现予推出,以飨读者。




作品欣赏




在长丰,找寻文学的钥匙

何家荣


长丰,安徽省会合肥下辖的一个县。来长丰之前,不少人可能跟我一样,对长丰的了解仅限于此。2023年9月1日至2日,省作协在这里召开“安徽文学高质量发展座谈会”,同时开展“作家回家写安徽(长丰)”文学采风活动。因为时间有限,对长丰的了解,也仅限于生产车间、产品展示中心等工业(确切地说,是制造或者智造业)领域,剩下的都是口头或书面介绍。于是,大家伙就在私下里嘀咕:这采风的文怎么写呀?

确实,采风作品,不少作者习惯了写乡土乡情,民风民俗,自然风物,能工巧匠,民间异人等等,对生产车间、设备、仪表,乃至科技革命之类,都隔膜得很,感觉无从下笔。早在采风之前的座谈会上,来自工矿企业的作家代表们,就表现出某种焦虑,比如煤、电、水,都是基本的国计民生吧,但作家们关注的很少,写作者更是少之又少。经他们这么一说,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

习惯了写风景文的人,这次写不了。长丰肯定有美景,因为它规划了文旅片区,开辟了全国乡村旅游精品线路,据说绿水如带,风景如画。但采风没有安排,我们没有身临其境。

习惯了写闲适文的人,这次写不了。据说,这里有“一河两湖三渠百库”,闲游雅聚之所并不少。但采风也没有安排,我们只乘车,在它的中部,下塘镇,智造区,从生产车间到各展示中心,鱼贯而行,仿佛穿行于陌生的时间隧道。

也许,长丰人,至少现在,还无暇放慢或停下脚步,赏美景,共风月。他们津津乐道的是他们的速度。他们1965年建县,由相邻四县的边界“组装”而成,一无工业基础,二无资源禀赋,1994年还是国字号的贫困县,短短十八年时间,到2012年,不仅仅脱了贫,而且奇迹般地从全省倒数第七,一跃至全省前三,2016年,更是跻身全国百强县。2022年,又实现全国百强争先进位,跨入全国科技创新百强县之列。我对数字总有些迷糊,但这里的每一个数字,都令人提神醒脑。这些数字,一个个标示出长丰速度,连缀起来,更可看出长丰发展的加速度。

长丰县委书记李命山在座谈会致辞中,讲到长丰速度,用了一个颇为生动的比况,令人印象深刻——一块下塘烧饼从锅贴到出炉的时间(约三分钟),在长丰比亚迪生产车间里,可以下线三台新能源汽车。后来,我们到了现场,体味李书记的讲话,就觉得那个比况不仅生动,而且智慧。因为不少人对新能源汽车还是比较陌生的,但烧饼,不管是下塘的,还是淮北的,江南的,没有人不熟悉。对于烧饼的亲切感,因了这个比况,你会很自然地转移到新能源汽车上。当你看流水线上工人师傅的操作,手法那般娴熟,你会感觉,就如自己平日里伺花弄草一般。当你看那些机械臂,腾挪翻转,有板有眼,稳稳当当,如人猿泰山一般,更是感觉有趣。当你看那一道道笔直或弧形的、平列或高低错落的流水线,以及流水线上处于组装过程中尚未成型的车体,如此轻盈、灵动,你会感觉如儿童们手边的玩具似的,跟平日里马路上看汽车的观感完全不同。走在现代化的车间里,你会很自然地把它与传统的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车间相比较,众多的现代科技不仅颠覆你的认知,而且超出你的想象,令你颇有些魔幻的感觉,似乎是走进了一个虚拟的世界。但一切又都是如此真切,那一辆辆从安静的、井井有条的流水线上下线的崭新的车辆,整齐地排列在你的眼前,像整装待发的队伍,即将开赴千家万户,成为高速、国、道、县、乡、道上新的风景线。

若是旅游、休闲,也许还是山清水秀的江南好,一马平川的长丰总少了些含蓄和掩映。但长丰自有其独特的魅力,他们放弃那种眉毛胡子一起抓常规做法,以“一业定乾坤”、“一点独亮”的发展理念,一举实现规上工业年产值超千亿。这里聚集的新能源企业,这里生产过程、工业产品展现的新概念、新理念,这里安静而升腾的气象,让你震惊的同时,也使它自己悄然成为一个最具辨识度的地方,一个让人一下就能记住的地方。

长丰归来写长丰,可能不少人都在反思一个问题,那就是文学写作有没有界?世间万事、万物、万象,是否有一些是文学的,而另一些是非文学的?

在我有限的识见里,中国的文人中间,苏东坡应该是成就最全面的一位,各种文事,他似乎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尤其可贵的是,文事之外(如果有内外之分的话),他也事事关心,饶有兴致,每一上手,都做得像模像样,仿佛比行家还行家。于是,我就想,从苏东坡身上,或许能有所启发。

先说他在黄州一段经历吧,这是他生人的一大转折点,是他后半生曲折、颠沛、险象频生的开端。在这里,他收敛起一切锋芒,只安心做个地道的农人。他垦荒东坡,造雪堂、筑水坝、建鱼池、辟菜园、打水井,竹杖芒鞋,躬耕其中,自号“东坡居士”。他与农夫、医生、药师、酒监、书生、道士、诗僧,各色人等相往还,俨然成了当地土生土长的一份子。大约也是在此一时期,他发明了被后世津津乐道的“东坡肉”。其实,也并非什么有意的“发明”,不过是现实的情势使然。当时,苏东坡一家生活拮据,正好黄州的猪肉少有人吃,因为不会烧,而东坡先生恰有一双巧手,不仅会写诗、书法、绘画、弹琴,也会烧菜,于是便摸索出一套特别的烧制猪肉的方法,使得被人冷落的猪肉成为餐桌上的美味。另外,烧鱼、煮汤之类,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这就是可爱的东坡先生,遭遇不白之冤,差点掉了脑袋,被贬到长江边上这个落寞的小城,任个不咸不淡的官,曰:充团练副使,并附带约束条件:不得签署公文,不得擅离州地。如此处境,别人肯定会一筹莫展,苏东坡却能淡然处之,而且把生活打理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但是,你千万别以为,此时的东坡先生只会过日子,只倾心于物质生活一个方面。恰恰相反,他的精神生活须臾也未空缺,而且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酣畅淋漓。在黄州,他除了写下许多有趣的札记、故事、笑话,还留下了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四篇绝妙之作,那就是人们熟知的《浪淘沙·赤壁怀古》、前后《赤壁赋》和《记承天寺夜游》。

在黄州,苏东坡官微言轻,有职无权,为民生,他只能给地方上的长官提一些合理的建议,然后自力更生,经营好自己和一大家子的生活。在此之前,他任徐州知府,在此之后,他任杭州太守,以及在别的地方任主官,则完全不一样,纯然是一种非凡的管理者的姿态,尤其在水利工程、楼台建造方面,表现出某种难以抑制的热情和令人倾慕的天分。密州的超然台,徐州的黄楼,杭州的苏堤、三潭映月乃至今日西湖的雏形,都是他的杰作。此外,他还热爱医药,热心救死扶伤等等。总之,他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爱。与此同时,他那支生花的妙笔,也不寂寞,也随他在各处烂漫生花。

从苏东坡身上,从他一以贯之的处世、行事风格上,你或许能感悟到,世间万事、万物、万象,于文学,无有绝对的内外之分,沉浸其中,则为兴趣,出于其外,则为镜鉴、为沉思、为忆念,形诸文字,则为肺腑、为人间情怀、为多彩生活之变动不居的音符。

据说,长丰地处江淮分水岭。但站在长丰大地上,我却很难把它与那个地理学上的“岭”联系起来。因为,我向来以为,分水岭就是一座山,或一处连绵的山脉,而长丰显然没有这样的一座山,或者这样的一条山脉。这就说明,我以往的自以为是是错误的,是坐井观天所产生的狭隘的认知。于是,我尽量搜集有关“分水岭”的语料,尽管依然不全面,但我对分水岭的认知已经大大拓展了。最关键的是,我明白了,分水岭可以是具象的,也可以是抽象的,前者是地理意义上的,后者是文化意义上的;我领悟到,这道“岭”,你可以把它看作分界,也可以换一个角度把它看作连接。比如,长丰,既然能看作江淮分水岭,未尝不可看作江淮结合部。于是,我联想到文学。文学与现实之间,大约也有这样一道“分水岭”吧。但作家不能受限于这道“岭”,不能局限于“岭”的任何一边,而必须超越那道“岭”,在一个更高的高度,既能看到分界,又能观照两边,既看到区别,又看到联系,以及内在的统一与互渗,像东坡先生,自如地从文学进入生活,从生活进入文学。

回想刚到长丰报到的时候,拿到活动手册,看见著名诗人梁小斌的名字出现在名册里,颇为激动。尽管他因故未参加活动,但总感觉他就在人群里。因为,他那首著名的诗歌,《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始终鲜活在记忆里;因为,如今,我们这群人,又在找寻一把钥匙,一把文学的钥匙,一把打开安徽文学高质量发展之门的钥匙。



在长丰看城

姚 祥


什么,在长丰看城?对,看城。是将来吧?不,就现在。现在?我觉得不靠谱,长丰县城没啥看头,我有印象。印象归印象,现在,才是现实。这是我和我的对话。两个我,揖别于此次安徽省作协组织的长丰采风活动。对话毕竟精简,有必要交代一下,支撑“双方”观点的背景。于是,便有了这篇文章。


记忆中的长丰


知晓长丰这个县,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她是我北上求学的必经之地,每年往返至少四次。善于造势的绿皮火车,始发位于江北的芜湖北站,哐当哐当着一路向北,不时还长啸一声,好不威风。我是风景控,车窗外的天地,愿意全程领略,哪怕夜晚,独对一弯跟着跑的残月,也绝不厌倦。

列车过了合肥市,依次掠经双墩集、罗集、陶湖、下塘集、朱巷等小站。时间久了,明白这些站点,都属于一个名叫长丰的县。这些小站,我乘的列车是不停的,仅有一次,是在稍大的水家湖站,因车次有别,短暂停了一下。当时,获知这儿是长丰县城,站在月台上,我环顾四周,除了感觉多了站台廊道,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县城气息。上述小站,它们大抵有一栋两层的楼房,平顶,厚檐,门窗俨然,多砌有围墙,如翅张两翼,积攒着自己的威严。字体大小不一的站名,印刷和张贴在站台惹眼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在楼房平顶上的最醒目,也最气派,三字或四字的站名,每个字分别被坚挺的钢筋条,打了底架,远望,好似凌空升起,纵然风狂雨骤,不歪不斜。靠近铁轨,专用水泥预制牌刷成了白体,被两根方柱夹峙,撑起,刷在上面的字,一律黑色,汉字站名大而端庄,下方配了拼音,拼音的下方,用相反的两个箭头,标出了前后站名。

我之所以记得清楚,要归功于乘车时眼睛的打探,甚至,多次扫描刻下的印痕。当然,至今牢记于心,并沉淀在岁月深处的,远不止这些。比如,在双墩集站旁,有条稍宽的土路,坦荡,板结,与铁轨十字相交。每当列车临近,交通信号灯由绿转红,随即,警铃沸成一团。在距铁轨数米处,一根红白相间、特制粗圆的长木棒,拦住了车辆和行人。这时,行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射进车窗,一格一格地聚焦,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欣赏。我也报以热情的目光,有过之而无不及地打量着他们。扑入眼帘的普通人群,有种未被春雨滋润的土气,板车、篮筐、粪桶,驴、牛、羊,或多或少混杂其间,即使碰上赶集,也无序。最搞笑的那回,是鸭阵翩翩而来,白花花一片,一根顶端系着红领巾的细长竹棍,在少年主人手中耍起,没有一只鸭子越向雷池,而挥旗不懈的道口管理人员,已是满脸流汗了。

尽管这些场面一掠而过,十分短暂,但也给我的心情波动,增添了砝码。车出合肥城,我开始被差异所震惊。说实话,一条铁路线上,省会城市连缀的南北两端,落差大到戳眼惊心,令我感慨。

芜湖的长江北岸,直到大合肥地界的肥东,广袤的平原,被绵延的低山带状割据,天高地迥,葱茏百旋。村庄均匀撒落,屋舍俨然,二层楼房已占多半。乡村公路上,奔腾着四轮拖拉机,荷锄的农人走向田间,腰杆笔直,精神饱满。沟塘永远蓄着清水,田畴永远挤满庄稼,风在四处吟唱。这是“在希望的田野上”,乘着歌声的翅膀,十年来,大干而成的新景象。然而这时,合肥北面的长丰,似乎还在唱“我的故乡并不美”。房子为最刺眼的差距,二层楼房罕见,即使有,感觉体型上要比合肥南面的小一号。红砖砌墙
、黑瓦盖顶的平房为主,还有红砖墙、茅草顶的次等平房,杂七杂八错落着。当然,最差的是泥巴墙、茅草顶的老土房,低矮,腐朽,举手可触及屋檐,颇有危房之嫌。仔细看,墙面上多半贴了圆圆的牛屎粑粑。这些状如江南牛栏屋的草房子,顽强地趴伏在村庄中,并不孤单。长丰,长丰,我默念着:这么好的一个名字,是不是被辱没了呢?

工作后没几年,单位分来一位军转干:小吴。我们年龄相仿,彼此投缘,很谈得来。小吴告诉我,他老家在长丰下塘集,家里穷得像水洗过,没有读书跳出龙门,当兵是他最后的机会。我问他是否经常回去,他无奈地摇摇头。我问为什么,他沉吟片刻说:不敢回去啊。我疑惑了,怎么不敢?小吴说,他提干那年回乡,被当作“衣锦还乡”,最后被扒得差点没有回部队的路费。看我不解,他补充道:不是乡亲们行为强盗,而是太穷了,不忍心啊。我似有所悟,赞许地点点头。

过了多年,新千年已接近走完首个十年。有回五一长假,小吴邀我到他的老家去玩。不是不敢回吗,拉一个来垫背?我调侃道。小吴诡秘一笑,不作解释。此趟行程,小吴谋划已久,他的堂哥开着私家车全程接送,殷勤备至。我们落脚于“金店”,下塘集所辖的一个村,这里有小吴的父老乡亲。三天半时间,每时每处,我感受着乡亲们对小吴的厚爱。我也沾了不少光。吴山贡鹅的骨里透香、下塘烧饼的酥脆筋道、庄墓圆子的甜滑润喉、水家湖烧鸡的肥而不腻、朱巷卤猪蹄的色清味厚,都给我留下齿颊生香的印记。去了长丰县城水湖镇,感觉在蓄势发展,与当年那次站台一瞥,不可同日而语。还特地去了“双河集农民暴动纪念馆”,感受了长丰的红色文化。小吴再三推辞,亲人们给的土特产,还是塞满了后备箱。小吴说,乡亲们太热情,下次不敢回来了。又不敢回?我揶揄道。

不虚此行!我对长丰的认知已大为改变。不过,我总感觉,在合肥下辖县中,还未脱贫摘帽的长丰,差距仍然不小,而且是全方位的。这种观念在脑海里,又沉睡了十多年。长丰令我刮目,乃至惊掉下巴,是此次全省作家长丰行。


走看北城世纪城


2023年,夏末秋初,全省文学高质量发展大会,重视基层,扩容召开。躬逢其盛,我倍感荣幸。金源大酒店,位于合肥北城世纪城金源大道上,为此次会议驻地。下了绕城高速,已到了合肥市的北边,在导航仪引领下,我们来到这家酒店门前。四下侦察一番,我感到,这里地处光鲜的新城,人稠楼密,充满了烟火气息。“作家回家”,名副其实。

我有晨炼的习惯。五点一刻,我就出了酒店,琢磨着走上八十分钟,再往回走,笃定不影响参会。金源大道的人行道上,我向西走去。天露微曦,车辆和行人渐多,但未汇成流,一切都在半沉睡中。走了很长一段后,我发现,除了商铺、小型广场、交叉过道,人行道外侧,多为一人多高的组合式围墙,彩石垒砌的基座,辅以精致造型的锌钢栏杆,一段一段延展,透着整洁的庄严、低调的高贵。我判断,街道两边分布着数个住宅小区,大致统一的风格,只是造型略有不同。有意看了下门牌标识,果然,均是
“徽苑”缀后的小区,领字不同而已。回来后,查阅资料始知,这里属于北城世纪城一期住宅楼群,2011年后统一规建了七个小区,领字分别是:帝、国、鸿、腾、冠、祥、颐。好一个大手笔,不留“渣滓”完成了推陈出新,肯定是
“一张白纸”,绘出了如此图景。

中途,我南拐了一次,一条沟渠拦住了我。于是又向西,走到了一条南北向的马路边。这里车速明显快了,且货车居多。西望,一片起伏状的绿色原野,在晨光中,律动着波涛。私下想,我抵达了城西的边界了。看时间尚早,我决定北上。再次走上金源大道,穿过去,纵进不过百米,又一条沟渠拦住了我。显然,这是一条人工水系,在野蛮与驯化之间。岸边,留出了人行道,水泥路面居多,蜿蜒穿插在茂盛的植被、齐整的草坪、舒适的休息区间。晨炼的人,踩着节奏,个个点头向我跑来。稍大的一块场地上,几位大妈在舞蹈,应着奔放的乐曲,她们刚柔并济地舒展四肢,努力的样子,不亚于在攀登雪山。路边集聚了一排老式庭院,我驻足打量一户:有老人在门口修理农具,家犬殷勤蹲望于旁,几丛鲜红的美人蕉,屋檐下正艳,两边泥巴院墙上,挂满了黄色的南瓜花、紫色的扁豆花,院墙外,一株茂盛的构树,缀满了鲜红果实。

我向西,走上一座桥,钢筋水泥浇筑的,外观上有点像赵州桥,感觉该有些年头了。当时特地看了桥名,现在记不清了。站在桥上,东望日浴朝晖,顷刻间,我纷飞的思绪袅袅升起,在这弯弯的沟渠上,在这城乡混响的天地间。稍转视角,前方是我从未有过的既视感:一排密集的高楼,任由霞光穿隙而出,楼群的腰膝段,青白色的薄雾,像水一样缓流。这些深扎大地的钢筋丛林,从头到脚写满了现代感。深嵌原野的沟渠中,蓄积了略超水面的水草,好像一条绣着纹饰的白练,越远越白,越近越暗。两岸斜坡垒叠了五层,地势的起伏倒在其次,敷以草坡不同的绿色,更容易让人感受到夯土的代际。为什么水面如此深呢?因江淮分水岭,岗冲交错,导致的源短流急,为适应这种暴涨暴落,水流深陷成俗称的涧沟,而非河流。我闭眼片刻,睁开。一只鹭鸟飞起,落下,又飞起。阳光有了热度,泼洒在湖面上,又反射到天空中,几经来回,天地由混沌而渐显透明。光线向四周漫散,轻盈而柔和,幻化出七彩,如流动的音符,风情万状。眼睛微微刺痛,提醒我左转,只见碧野之上,天蓝如海。

我拍了几张风光照,返程的时间就到了。未及金源大道,听到了高音喇叭传出的女声,极具亲和力。只一句“欢迎新老同学”,我已知道那里是所学校。啊!今天是九月一日,开学的日子。站定下来细瞅,校牌明示:合肥四十二中北城世纪城校区。早就听说,这是一所顶尖的九年制学校。“归笼”的学生,穿着校服,带着甜酸苦辣的表情,在家长的护送下,向校门口涌去。几个保安在张罗,秩序井然。家长止了步。也有使用交通工具的家长,停下车,伫望了一下,直到眼中的孩子,淹没在人群中。听口音,南腔北调。这些家长,应该多数不是本地人,却多少保留了一些乡土底色。而这些孩子,妥妥的城里学生。出生在什么地方,真的不重要。这个理念,于我脑中一闪。

路上,我看到了一个派出所,有“长丰”“双凤”字样。稍加留意后,竟然发现这两个词多次出现。带着疑惑,我走进金源大酒店,恰巧碰到了许春樵主席。我问他,这儿是合肥市什么地方?他说,这是长丰县所在地,被称为合肥北城世纪城,是乡野之城,城乡一体哪。我“哦”的一声,似有所悟。晚上,关于北城世纪城,这块涅槃之地,我没少脑补。孤陋寡闻,只知道大合肥滨湖新区的我,如今遇见的北城世纪城,同样了不起。它是时代的产物,在创新之城合肥,崛起于荒野农田之上。它历经三次迭代,以豪迈之姿,完成了致敬新时代的创举。城乡之间的鸿沟,正在消弭,特别是人群在气质上的落差,有时甚至反过来,更洋气更有派头的,倒是曾经的乡下人。

发现了“双墩”,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只是印象中,这个从来不缺有力支撑的地方,人们叫它双墩集。我查了距离,从酒店到双墩镇政府,三公里左右,遂决定明晨步行前往。

第二天,我起床更早,目的很明确,去双墩镇。金源大道右拐,上了蒙城北路辅路,避开了倾泻如瀑的车流。右转于第一个岔口,沿着滁河干渠前行。对了,就是昨天邂逅的那条涧沟,这儿的身段,似乎丰满一些。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又北上阜阳北路辅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双墩镇的核心地带。徘徊在棋盘般纵横的路街,感觉镇也是“城”。不是吗?“徽苑”系的小区,又现身了,依然只有领字不同。秩序规范,热气腾腾,晨光满满,我无时不感受到,一种急鼓繁弦的磅礴活力。我要找的双墩集火车站,未见,哪儿还有那个四等小站的影子?看了地图才知,双墩集站,已被数公里外的北城站所代替。这个北城站,是京港、合蚌、蚌福高铁联络线上的中间站,规模不大,现代化先进设施,却一应俱全。想必,那辆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已驶离了合肥,驶离了长丰,只是偶尔满足一下人们,怀旧需要了。现代感和原生态在此糅合,构成一道奇特的城市风景。文明的触须,正在抵达这里每一个角落。我寻思,双墩镇,在不远的将来,也像双墩集站,成为旧时名片。


惊见下塘汽车城


在双墩,我不敢久留,预定的时间一到,遂匆匆返程。准时,我们分乘了四辆大巴,纵贯北城世纪城,去下塘。

万里晴空,蓝天如洗,薄云也被洗成了淡蓝色,愈添柔姿曼妙。一路上,视野渐渐开阔,墨绿、金黄、绛红、灰青的原野,浸染了秋的色彩,调色盘般的铺满大地。清爽的风,我们无法感受,却看到一片片枝叶,拍打着欢迎的手掌。绿化带紧贴着道路,或有垒土,偶见沟渠,青碧的法梧、意杨、香樟等,棵棵立正,气宇轩昂。树下,有月季、山茶、木槿等灌木花卉,臂挽肩并于草坪,一片片的妖娆,构成立体纵深的巨幅锦缎。久未见面的玉米,已臻熟透,吐着介于棕红和栗紫之色的缨子,列阵于稍稍隆起的田地,好个青纱帐,密不透风。尽管裹了迷彩绿裳,我也能感受到,黄灿灿的粒棒,已鼓胀到极限,就要突破最后的束障。另一侧低空,一群灰白兼色的鸟,在盆景样的农家乐庄园内,群飞而起,直指高天逸云。在大地的分娩季,清气收敛了,沉实而安稳。

终于,可见工业厂房,规整的现代化标准厂房,一栋,两栋,栋栋相邻,向前铺排。显然,此行目的地,下塘工业园到了。来之前,我查阅了资料:下塘工业园当属长丰双凤经济开发区,是该区六园中最具分量的一园,启建于2013年8月,现为省级经济开发区。2021年7月,比亚迪投来一枚战略棋子,合肥基地于此动工,石破天惊。惊人速率下的壮举,标志着新能源壮丽时代,在下塘、长丰、合肥,乃至安徽盛大开启。在更换的赛道上,比亚迪一马当先,成为新能源汽车行业的翘楚。比亚迪的到来,就像一台强劲的发动机,带动了新能源汽车关联产业,紧跟其后,疾驶迅跑。善于“攻坚克难”的比亚迪,与敢想敢干的长丰人,实现了完美合拍的双向奔赴、双向赋能。是呀,每一栋厂房里面,都有不可预知的风景,都有汗水凝聚的收获。

大巴停下了。在一间超大型厂房的入口,我们被分成四组,逐组进入参观。哇!车间真大,目光沿着过道,望不到尽头。全是钢架,银白色的居多,黄、绿、红、蓝诸色点缀,灵慧而庄严。粗细搭配、疏密有致的钢条,织成两排方型的钢网,顶天立地,半空处设置的平台,即为车道,每一辆车在此,走完最初的破茧成蝶。或许,数十天后,它们将散落在世界的任一角落。尽管做了减噪处理,器鸣声,还是密集入耳,走了很长一段,讲解员缄默着,全凭我们的眼睛去看。我们频按目光的快门,生怕漏掉一个重大发现。眼见为实,如今的汽车制造,高度智能化,装配一辆车,数千个零件,卯榫相应,分毫不差。匆匆一瞥,频生惊奇:只见,一辆辆等待组装的汽车框架,过关夺隘于流水线上,永不停歇;一个个自动导引运输机器人,载着物料,闪着鬼魅的蓝灯,在车间里来回穿梭检测;一扇扇风窗玻璃,按照预设轨道,翻转着机器手臂,在一放一按的瞬间,安装到位。车间里的工人,守着关键的环节和位置,全神贯注,一丝不苟,我们来了,他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当然,专注之下,笃定内蕴着沸腾。这就是总装车间,出车的速率,远超了下塘烧饼的出炉。这里的一切,跃动着,奔跑着,勇当行业先锋的梦想,时时鞭策着。创业者的万马奔腾,想抑都抑制不住。

我们频频回首,流连在厂房出口处。在比亚迪的标识下,摆出造型,争相拍照。大家都相信,这是未来见证奇迹的佐证,足资炫耀。随后,我们参观了几家新能源企业。中创新航,在新能源科技方面全球领先,踩着比亚迪的脚印,落户下塘,正在打造绿色智能化标杆工厂,为建设新一代世界一流汽车城,积薪助焰。就在我们来到的四天前,致力于赋能低碳场景的皖能集团,将安徽首座、国内领先的“油气电氢服”一体化综合能源港,于此投入运营,成为奔赴双碳未来的急先锋。联袂,集群,增效,比亚迪这个下塘工业园的巨无霸,新能源汽车头部企业,未曾振臂一呼,追随者就已八方云集。弗迪动力、弗迪精工、弗迪科技等关键零部件工厂,先后在此安家。有了新能源保障,新赛道上飙车,马力十足,强劲的发动机,共振于这方古老的热土。

回酒店的路上,大家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幕,话题未转。有人提到了汽车城,比亚迪的新能源汽车城,都说合肥市长丰县下塘镇,有能力崛起一座汽车城。沉默片刻,没有人提出异议。眼见为实啊,汽车城的美好蓝图,不已经徐徐展开了吗?再说,人往高处走,一个县拽得成为人口净流入地,仅此一点,就有足够的能量可供爆发。或许此时,长丰的“时空”和“时代”,正在发生真切而深广的交集。产业工人如潮涌来,产城融合的步伐明显提速,訇然敞开的城门,笑纳了一方活力。水深鱼跃,城强贾兴。开街“夏塘里”,这条紧挨比亚迪的商业街,号称:工业风潮流的网拍圣地、年轻人粲然如梦的生活空间、居民家的后花园。四方来聚,燃旺一簇簇人间烟火。就在我写这篇文章时,比亚迪长丰园区云巴,正式开通运营,立体智能,绿色出行,贯通着园区的吃喝玩乐住行。在这生产、生活和生态充分融合的空间,古老与现代和谐相处,分享与奉献并行不悖。汽车城,就是从汽车里“长”出来的文明硕果。这里,有创新的密码、文化的汇聚、风尚的引领,一条七色的彩练劲舞长空。时光积攒,岁月酝酿,青春不老,一方光华与荣耀,终将凝聚成不朽的精神印记。

汽车城的位置,在金店。蓦地,想起已近不惑的大吴。十多年前,他还是小吴时,带我游历了长丰。今非昔比,特别是他的老家金店,妥妥的焕然一新。我掏出手机,给大吴发了这条信息:“我在你老家下塘金店,找不到北。”大吴秒回:“上个月刚回,我也是。”表情包是笑出眼泪的那枚。我感到,大吴的无奈中,满是自豪。当然,最自豪的还是那对金凤凰。双凤,双凤,都说笨鸟先飞,而这对领飞的凤凰,在不断地创造奇迹。有意思的是,如果扩大视角,就会发现大合肥,是一只张开羽翼的大鹏,一翼在滨湖,一翼在下塘,正趁着强劲的东风,扶摇直上。

长丰规划有四城,雏形各具,竞相茁壮。此次采风行,我走马观花,领略其二,有些遗憾。然而,我是幸运的,比同行者多看了一半。记得双墩回来的那天早晨,在滁河路通向蒙城北路的进出口,我看到一座石牌坊,巍然耸立。两柱联语告诉我,牌坊与修整此条滁河干渠有关。横批为“多娇长丰”。其实,多娇的长丰,建县不足六十年,是个多县割舍,拼凑而成的“散装县”,取“长治久安,人寿年丰”的美好寓意。而现在,“长风浩荡,民富年丰”,不是更贴切吗?

从贫困到小康,从落后到领跑,长丰,逆势飞扬的长丰,在江淮分水岭上,崛起。



想在下塘买辆车

何荣芳


买车的欲望是侄女挑起的。

今年春上,小侄女叫我们陪她一道去铜陵桥南汽车城挑选车。我不懂车,只是跟去瞧热闹。到了汽车城,一家家汽车销售公司鳞次栉比,一辆辆款式不同颜色各异的小轿车从室内摆到室外,看得我眼花缭乱。有人建议侄女买进口车;有人说是不是进口的倒无所谓,一定要买燃油车。但侄女早就有主意,她带领我们直奔新能源车展示区而去,最终挑来挑去,她选了一辆性价比相对好的电动汽车。

新车是侄女自己开回家的。她坐上驾驶座,二十多里路,无数个红绿灯路口,她沉稳老练地开过去了,稚嫩的脸上云淡风轻。原来开车这么容易?我突然也想买辆车开开。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马去驾校报了名,一鼓作气拿下驾照。但在买什么车上却犹豫徘徊起来。

儿子建议我买燃油车,说燃油车补充燃油快,开车自驾游方便。他还转发几段燃油车起火的小视频给我看。开了一段时间新能源车的侄女也积极给我提建议,说新能源车好,起步快,内部空间大,配置也挺好,乘车驾车都很舒适。他们不断地在我耳边聒噪,拿了驾照的我,买车的兴致却没有了。

今年9月1日,安徽文学高质量发展座谈会暨“作家回家写安徽”活动在合肥市长丰县举办。在会议议程上,我早早看到此次会议还有一项去长丰县下塘镇采风的活动,这对我们来说比坐在会议大厅里听报告更有吸引力。

对下塘我早有耳闻,据说下塘的街巷多,三街六巷,巷巷有故事,而下塘烧饼更是天下有名。提到下塘烧饼,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这样的情景:干葱老姜陈猪油,牛头锅制反手炉,面到筋时还要揉,快贴快铲不滴油。当年赵匡胤吃后都赞不绝口,味道一定不会错。想到面脆油香新出炉的烧饼,我忍不住咽下几口口水。

9月2日上午,会议主办方带领一百多名作家集体直赴长丰县下塘,我们没有去镇上,而是去工业园,参观了比亚迪、中创新航、长丰综合能源改革创新试点展示中心、双杰集团数字化展示中心。

我们第一站参观的是合肥比亚迪汽车有限公司。导游向我们介绍,说比亚迪老板是安徽人,他对故乡有着特殊的感情,才在合肥设立分公司。比亚迪合肥项目从谈判到签约共23天,从签约到开工只有四十二天,从开工到整车下线不到十个月。如此速度着实让人惊叹。走进厂门,偌大的生产车间里,撞入眼帘的是密布的钢架“森林”,一台台汽车外壳缓缓在“森林”上空穿行,渐行渐低,变魔术似地落地成了一辆辆崭新的汽车。导游带领我们在厂区兜了一圈,流水线上操作的有机器臂,也有人工。我在汽车轮胎安装区域驻了足,饶有兴趣地观看起来,只见机器臂抬起、伸出,咔咔几下就把一只轮胎安装好了,安装四只轮胎,也就十几秒钟。导游告诉我,整个车间,十几条生产线,平均50秒就下线一辆整车。

参观了比亚迪整个流水线,比亚迪给我的印象深刻且亲切。参观过程中我还了解到:在汽车领域,比亚迪是世界上目前唯一一家同时掌握电池、电机、电控、充电基础设施以及整车技术的车企。比亚迪在磷酸铁锂电池的研发上,拥有世界顶尖的水准。它具有的Car Pad车载智能系统,可以随时随地接入网络获取更多的信息。比亚迪还生产混合动力车,这种车,除了节能环保省油之外,还有就是车内配备了一块超大“电池”,在混合动力和纯电动模式下除了能够提供汽车行驶的动力之外,这块“大电池”在野外扎营探险的时候,还能够充当移动电站的作用。当我得知比亚迪还生产混合动力型车,就毫不犹豫地决定购买一台。

离开合肥比亚迪汽车有限公司时,我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它外表普通的厂房,心里默想:昔日以“烧饼小镇”著称的下塘镇,能够成为安徽首个千亿镇,比亚迪功不可没。

此次下塘之行,我没能去镇上品尝下塘烧饼多少有点遗憾,但一直纠结于心的“要买什么车”突然有了答案,浑身着实轻松起来。等这次会议结束,我就去下塘提辆车,一路优哉游哉开回家。



长丰绝句

张建新



长丰县,又称合肥北城

这个1964命名的县名寓意“长治久安,人寿年丰”


下塘镇的庄周路、梦蝶路、吴王路和智慧大道

一同纵横于现代的秋风里



清晨,科技的晨晖越过千山万山

沐浴林立的楼群厂房和被重新认识的时间


晚上,在宾馆37楼客房躺下

一弯古老又年轻的上弦月挂在落地窗边



比亚迪,智能化流水线厂房里

机械手臂正丝毫不差地安装车辆


无人驾驶的器件运输车懂得礼让

冰冷的铁也融入了文明的基因



下塘烧饼是长丰的传统美食之一

据说打一个烧饼需要三分钟


而智能化生产线上,一辆比亚迪下线

不到一分钟,令人惊愕的产能突破了想象



奔跑的电子、静止的电子分别在

中创新航、双杰集团和能链港集中呈现


而氢气作为动能还是第一次知道

巨大的电子曲屏上闪动耀眼的未来之光



癸卯之秋于下塘镇走笔 (二首)

张 璘


五十九秒的速度


工业的萌芽在下塘生根

是因为芰蒲的积淀和厚重

文化转向的撞击声,振聋发聩

下塘人用长丰的发展理念

装下蓝天,装下白云,

装下改革开放的春风


新时代的长风吹起科技发展的大潮

在这里交汇碰撞,与下塘镇的

崛起叠加,与鳞次栉比的高楼

叠加,与演绎瑰丽的厂区叠加

新的理念浇灌出新的产业

机器轰鸣,奏响下塘奋起的最强音


在比亚迪第十一事业部合肥总装工厂

一群普普通通的员工

仅用59秒的速度就创造一个奇迹,

——新能源汽车下线

从下塘出征,以优美的弧线

正在征服世人的眼球


匠心,在这里如庄墓河源远流长

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

新城区,新地标,新风貌

犹如一把把闪光的锤子

敲除贫困。锻造繁华

千亿强镇,正在栀子花中华丽呈现


烧饼里的乡愁


下塘无风也无浪,但激情和浪漫

诗意与远方,一直在漫卷

古镇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一个烧饼,一碗老汤

皆是悠悠的乡情、乡音和乡结


从下塘的三十六巷里

飘荡出那么多美味和回忆

聚拢即烟火,摊开是人间

下塘的古色古香,新潮时尚

被紧握时光的大手,一同贴入天锅地灶


色泽金黄的烧饼,和着月季花的清香

一如吊炉旁一位母亲的笑容

香甜且温馨


一炉炉烧饼,一锅锅热情

是排列江淮大地上

一枚枚熠熠生辉的动词

“买烧饼喽……”

这一声声长长的吆喝

就是永远的乡愁



下塘与你我他

应文浩


——我

像是刚从世界中分离出来

双手抱臂

俨然世外的观察者、监督者


——你

爱用减法

褪去青春繁华

枯缩为真的骨头


此刻正为一辆比亚迪

安上眼睛

只是上下左右地嗨一次

便有了八人抬轿的喜悦


——他

向周围扫了一圈

桂花树下的主顾们还算安静

哦,他是个种星星的老把式

需等底层的炭火

在穹形天空映出红晕的时候

才会一枚一枚贴上去


——我

回首凝望的瞬间

我已归位

仿佛“我——你”1

不远处,一副翘翘板

一头翘着


注:1为马丁.布伯作品《我与你》中“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