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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速递 | 作家徐玉向作品发于《中国铁路文艺》《阳光》《诗林》等

发布时间:2024-03-07  来源:安徽作家网  作者:安徽作家网

近期,我省作家徐玉向佳作频发:散文《蛇殇》《乡间瓜事》发表于《火花》2023年第6期;散文《老舅》发表于《躬耕》2023年第7期;散文《关于黄豆》发表于《莲池周刊•文学读本》2023年第8期;散文《看取星光逐水来》入选《当代散文作家》(第1辑);散文《来生,愿做大地上的轮回》发表于《火花》2023年第9期;散文《野旷秋气清》发表于《中国铁路文艺》2023年第10期;诗词《溟南吟草》发表于《诗林》2023年第5期;散文《打麦场》发表于《阳光》2023年第11期。


作品欣赏


野旷秋气清

徐玉向


1


棉桃似一群淘气的孩子,偷偷从天上扯了一小块洁白的云朵藏在怀中。无奈的是,一条狭窄缝隙闪出的一抹白,让苍黄的外壳包裹不住。

一夜秋风,北塘底下的棉花敞开了心扉。白天,太阳热情如故,棉花地一片繁华。褪色的枝条横七竖八地盘在主茎上,宽阔厚实的叶子努力留住每一寸阳光。

棉桃的缝隙会越来越大。再过几天,坚硬的外壳被撑裂成几瓣,白云缩成一小团,使劲往外钻,性子急的已钻出大半个身子,慢的也伸出了脑袋。远远望去,那些半遮半露的棉花就像星夜空中罗棋布的星星,在广阔的棉花地中眨着眼睛。

待家人通知我们去拾棉花时,北塘底下已白花花的一大片了。深绿的叶子已变得枯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有些棉花的叶已被秋风收走,只剩下光秃秃的褪色枝茎。棉桃的壳也彻底向天仰开,把棉花供在头顶。只有洁白的棉花在枝头尽情绽放。

一手提着敞口的篮子,挤进棉花丛中,仿佛置身天边的白云之上。在密不透风的棉花地移动,是件很耗体力的事。腿上、腰间被坚硬的枝条戳出的痛,又时时提醒着自己,这是大地馈赠给人间抵御寒冷的礼物。如果没有棉花,冬天的寒风,以及冰雪对人们身体的伤害会比棉枝戳出的痛严重的多。

每年冬天来临之前,家人早早就用棉花缝制好棉衣棉裤。即使这样,裸露在寒冷之下的手指头会被冻成小萝卜,耳垂也会结疤。每晚入睡前回暖时的痒,深入骨髓。

瞅准一棵棉花,张开五指一撕,触手之处仿佛抓住一把轻柔的羊毛。回手一带,再伸手向下一个目标。连续两三把,手掌满了,往篮子里一扔,腾出手继续工作。

常常,整篮的棉花装进袋子,也只一小团,晒在院子的凉床上,也不过一小片。于是,我想,一件棉衣得要拾多少棉花才够数,要是我有棉桃的本领,直接扯一大把白云填进棉衣岂不更省事。


2


常常,当狗尾巴草渐渐褪去青色,露珠变得晶莹剔透,也到了吃黑端端的季节。

龙葵,在我们家乡叫黑端端,一切皆缘于它的果实是紫黑色。盛夏,在路边,田头,甚至西瓜地里,一种茎叶很似辣椒的植物开出白色的小花。这种花,有些像西红柿的花,几片洁白的细碎花瓣,围拥着一个雨伞状的黄色花蕊。老人们在回家时,会薅一把黑端端鲜嫩的叶尖回去打汤做菜。

不久,一串串似小黄豆粒大小的果实,在绿叶掩映下慢慢露出青涩的容颜。这种青涩,有些像西红柿刚长出时的颜色。每一串果实,少的仅两三枚,多的不过五六枚。每一枚青端端,都极其敦实又不失圆活。

在狗尾巴草、马塘草、拉拉藤之中,青端端们显得毫不起眼。麻雀很少到野地时作客,老鸹和喜鹊也自有去处。偶尔有放牛的老汉,遇到了也会把牛鼻子上的绳子硬扯上两把,直到牛舌头偏过这些小菩萨。我们这些小鬼更是耐着性子,任由这青涩慢慢变老。

青端端变成黑端端的那一天,这些小菩萨仿佛一夜间变得庄严起来。饱满圆圆润的身形,隐隐罩着一层精亮的光芒。深紫色的外衣,平添些许神秘与肃穆。小巧的身形,又多了些许空灵。

我们一群小鬼闭上眼都知道黑端端的所在。找到一株,就会发现一片。好像黑端端也怕孤单,一定要几株挨得很近。对于我们来说,省了许多跑腿的功夫。齐齐伸出小爪子。一枚一枚地摘太费事,一爪子下去就是一小把。带着叶子,连着根蒂,凑在嘴边,轻轻吹一把。

丢一枚进嘴里,酸到肝甜到脾。闭了眼,深深回味一下,不枉守了整整一个夏天。掌心剩下的几枚刚塞到嘴里,空出来的小手再伸向下一个目标。手伸得慢,眼前的美食就会被伙伴抢走。一丛黑端端摘完,我们呼啦一声散去,只剩下凌乱略显空寂的黑端端枝叶,在风中不甘地摆动。


3


在乡下生活时,觉得枸树不受大人待见。

春天,枸树枝刚冒出一串穗状浅绿色花,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摘了做菜。没有长花的枸树,只剩下浑身刺须的毛球在春光中凌乱。这些毛球,偶尔被我们摘了,当成伙伴间投掷嬉弄的玩物。

秋风起,庄稼成熟,枸树上的绿毛球变成了耀眼的红灯笼,星星点点闪在叶丛中,丝毫不逊于柿子、石榴。这些鲜红欲滴的红灯笼,在宽大青翠的枸树叶衬托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超凡脱俗。总有馋嘴的孩子趁人不注意悄悄摘下几棵,细细洗了塞到口中。滋味虽不似桃李,在物质生活相对贫乏的年代,亦可小小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秋风越来越紧,这些鲜艳的红灯笼大多避免不了堕落的命运。一时,满地腥红,踩在脚底又粘滑之极,少不得被大人们唾弃一番。

枸树生不择地。村子里,房前屋后绝对不会给它留下一席之地。厕所边,粪堆旁,大树下,小径边,扎下根就拼命生长。可能过于专注生存,如家贫而兄弟姐妹很多的孩子,除了每日能填饱肚子,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它们大多长成了灌木,枝桠横七竖八,叶片见缝插针,一切皆缘于无人打理。这些,绝不会在椿树、杨树身上出现。

似乎,深谋生存之道的枸树,并不在意人们的看法。从一棵细细小小若有若无的一抹浅绿,悄悄地一天一个变化地演绎生命的乐章。太阳不顺心,把毒辣的阳光泼向万物,它们就收卷起身子。暴风雨来临,它们就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扎下一截根,就能长成一大片。不仅村庄的角落,田野间、山梁下,也到处出现它们的身影。

秋冬,枸树留置在地面的枝条,或被人砍做柴禾,或被野火烧成灰。只要根须在,来年一阵春风,一场春雨,又开启它们新的一年造化。似乎,那些鲜红欲滴的红灯笼,从没有缺席过我所经历的任何一个秋天。

……


作者简介


徐玉向,男,安徽蚌埠人,生于1979年,第八届安徽青年作家班结业,安徽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作品见《天涯》《中国铁路文艺》《石油文学》《阳光》《海外文摘》《散文选刊》《散文百家》《延河》《小说月刊》《短篇小说》等,多篇作品被转载,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文韩文。